每年一到冬天，各地政府有关部门就开始治污，好像污染只有冬天才有。治污是好事，可是要对症下药。然而每年我们都看到一些强横粗暴执法行为，激起不少人怒怼，并且不少都违反现行相关法规。于是把以前的文章重发，以飨读者。

  （2019年）入冬以来，关于百姓采暖烧火做饭改造的新闻频见报端，有两个典型事件引起舆论关注。一个就是河北省多位村民燃烧有关部门推广的“清洁煤”后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再一个是山西省洪洞县某镇用“水泥封炉”的方式禁止村民烧火。

  这两起事件，起因自然是为降低大气污染和所在地的空气污染指标，因而当地所采取的相关强制措施。从出发点来说，确实是为了当地整体环保达标，替百姓健康着想，为百姓谋利。可是，在实际在做的工作中是否过于机械武断？这确实值得商榷。

  上世纪末期，由于有些地方过于片面追求工业经济稳步的增长，忽视了“三废”对环境污染造成的难以处理的后果。以至于在不少城市乡村，一到冬季，就会出现连日阴霾或者粉尘过重的天气，对人们的生命健康形成了极大威胁。

  到了前些年，相关方面对大气污染虽然也不断整治，可是效果欠佳。尤其是一些北方城市，雾霾天数呈上涨的趋势。然而由于数据并未统一，因而常常会出现数据打架。为了统一规范，在2012年2月29日，国务院要求各地向社会公布PM2.5的数值。并且由环保部门在全国设置1436个国控监测站（截至2017年），实行远程监控。

  于是，过去那种自说自话的数据造假无法施展。虽然时不时造假行为被媒体披露，比如购买昂贵的雾炮车对国家监测点监测仪器喷淋，比如通过用棉纱堵塞采样头等拙劣手法。不过，纸里包不住火。媒体曝光后，相关责任人陆续受到法律严惩，这对某些地方形成震慑。这让污染严重的城市意识到，造假是行不通的，仍然需要下力气进行整顿。

  关于造成大气污染的元凶，大家都知道是“三废”：废气、废水和废渣。其中废水和废渣自然是工业废水和工业废渣，这点大家观点相同，可是关于废气，现在专家们依然争论不休。大多数人认为主要元凶是工业废气，不过还有不少专家觉得是交通运输工具的尾气、居民生活采暖排放的气体以及其他原因。

  本着全面整治的目的，首先从交通工具的尾气开始。从2008年开始，全国不少大中城市就实行了限号和限购政策，并且对交通工具施行新的国家排放标准。截至2018年12月31日，全国地区轻型汽油车实施的是国5排放标准，并规定从2020年7月1日起，所有销售和注册登记的汽车都一定要符合国六A标准。可以说，在治理汽车尾气上不遗余力。

  另外也加强对工业废气的治理。就拿北京来说，不少污染大户要么被关停，要么搬迁，要么上马“三废”处理解决措施，从近些年北京空气指标逐渐向好来看，成果显著。不过由于工业关乎到城市经济和财政收入，尤其是一些依靠工业拉动经济的城市地区，在整治污染企业上积极性不高。因而在这一方面阻力不小，可以说任重而道远。

  治理工业难度大，针对居民生活采暖排放就提上日程。首先我们要承认，在这方面，许多城市也制定了不少鼓励措施和惠民政策。诸如采取补贴方式，逐步引导社区居民改变生活方式，这值得赞扬。然而，有的地方却显得相对武断和粗暴，这就需要商榷了。

  就拿开头的典型事例来说，相关方面让居民用清洁煤，或者改用天然气或空调采暖。有没考虑过农民的承担接受的能力和真实的情况？我们就来探讨一下。

  先说清洁煤。清洁煤是通俗说法，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无烟煤。国家标准根据煤的煤化程度，将所有煤分为褐煤、烟煤和无烟煤，其中各有优缺点。简单来说褐煤和烟煤由于煤化程度处于低中，燃点低，燃烧时会有大量烟灰；而无烟煤煤化程度高，燃点高，燃烧时不冒烟。

  然而不管褐煤、烟煤还是无烟煤，这三种煤无一例外会产生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那么为何传统使用褐煤和烟煤的农村，煤气中毒的比率很低，而使用无烟煤却频频高发？这和农村使用的炉灶有很大关系。

  北方广大农村，烧煤做饭采暖已经有着两千年的历史。家户的炉灶大多为土灶或者小铁炉，有的还连着火炕以及大烟囱。这种炉灶，缺点是炉膛温度低，不能使得燃煤完全燃烧，因而排放出的废气较多。

  然而优点也不少：第一是排烟便利，第二是可以土炕采暖，第三可以烧火做饭，一举多得。因而人们一般会使用燃点较低的褐煤和烟煤，生火容易，采暖快，成本低，况且一旦有害化学气体排放，人类能从颜色和气味上立刻警觉，从而避免人们煤气中毒。

  而无烟煤，虽然煤化程度高，却有诸多缺点：第一是由于农村炉灶膛温达不到，事实上形成了不完全燃烧，这比烟煤和褐煤产生的有害化学气体似乎更多。第二是由于没有烟，并且有毒气体一氧化碳（CO）无色无味，因而即便是有毒气体泄漏，人们也不易发觉和警觉；这就是为什么使用无烟煤造成煤气中毒人数增多的最大原因。另外两个缺点还有那就是燃点高，生火困难；再一个就是无烟煤价格高，农村里的生活不易，人们为了节约成本不得不使用成本较低的褐煤和烟煤。

  那么，从以上无烟煤和褐煤、烟煤的对比来看，优势并不多。如果要使用无烟煤，就必须改造炉灶。而新的炉灶造价较高，一般家庭不一定能承受。还有一个就是使用无烟煤总体成本高，这使得推行新的炉灶受阻。而不少地方禁止销售褐煤和烟煤，老百姓买了无烟煤后，还是用以前炉灶，结果使得煤气中毒事件频发。

  面对这个矛盾，该怎么样才能解决？不少地方采取补贴方式，对购买新式炉灶予以政府补贴，这个较好地解决了炉灶问题，可是无烟煤问题却不好解决。因为无烟煤价格高，即便是有部分补贴，并不能够满足老百姓整个冬天采暖做饭需求，总体成本比以前还要高许多。况且有的地方，在销售无烟煤的时候，出现强买强卖和掺杂劣质煤现象，这使得不少老百姓拒绝使用无烟煤。

  另外有的地方强行推行使用天然气采暖，这个成本更是居高不下。更何况无法做饭，还需要购买煤气灶做饭。本来一个炉子多种用途的使用习惯和低成本的生活水平，人们习以为常。被强制使用天然气后，收入水平并没有提高，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购买炉灶和煤气灶的成本，即便是有补贴也可能是杯水车薪。因而老百姓颇有怨言，以至于出现抵触情绪。

  那么，该怎么样才能解决以上问题呢？作者觉得，是不是能够换个思路？我们第一步从大的方面思考。那就是北方地区两千年多年来，一直在使用土灶燃煤方式采暖做饭，然而污染并没有近几十年那么严重。因而是不是能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土灶烧煤的方式并不是大气污染的主要元凶！

  然而，随工业建设的加快，往往污染严重的城市，都是很多企业排放标准不达标导致，这才是真正使得空气污染的原因所在。因而，如果加强治理，那么，应该对工业废气进行大力整治，而不是老百姓的烧火做饭产生的烟雾。

  其次，我们认识到老百姓的采暖生活方式确实有所欠缺，可是我们要从实际出发。考虑当地百姓采用新型采暖方式付出的成本和所能承受的能力是不是相适应？如果老百姓收入低，无法支付高成本，那么即便是想的再好，也是无益。如果政府补贴，能不能长期维持？如果只是暂时的补贴，最终还需要老百姓高成本采暖做饭。我想这样的措施依然没有效果，最终还会出现退回以前的生活方式。

  因而，要么提高百姓的收入水平，要么把政府补贴一直进行下去，这个并非一时就能解决的。况且各地财政收入水平不一，不能因为有的城市实行了补贴而盲目跟从，这需要一些时间来扭转，如果武断地强令实施，可能会适得其反，影响干群关系。

  再一个，新农村的改造和转变，同样是需要逐步转变和量力而行。并非一蹴而就，并非拍脑袋的决策，这需要整体统筹和系统考虑。农村的居住分散和收入水平低，使得统一供暖和使用天然气尚需要时日来解决。

  如果没解决老百姓的收入水平，片面的强行禁止，并且采取“巡逻”方式等予以监督，一则是没有相关法律依据，再则是给老百姓增添负担。更有甚者，还会因为措施不到位造成煤气中毒等人命事件。这就是典型的事与愿违，本来是替百姓办好事，结果造成了不好的结果，我想，即便是身居其位者，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综上所述，希望相关方面真正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真正替老百姓考虑。全面统筹，逐步推进，加强宣传，让老百姓心满意足的接受和自我改变，这才是一项好的惠民措施。